【一分鐘的無聲】
醒來時身旁的人仍沉沉的睡著,迪諾也沒想要吵醒他,輕手輕腳下了床幫對方把稍微滑落的棉被拉上,完全沒任何會將以前的戀人現在的配偶吵醒的顧慮。這幾十年下來雲雀在迪諾身旁時的警戒心降低了不少,可以在他下床時還毫無反應就是證據。
這樣也好,經過那樣的一夜不論誰都會想好好休息個夠,迪諾他會醒過來不過是因為長年來累積的習慣。
就像已經被調好時間般的,清晨六點三十分準時醒來。
不是說他不能再倒回去睡,但一定會醒來卻是不得爭辯的事實。像是那該死的BOSS體質一樣的難以理解卻又無法忽略,迪諾最終選擇了不去擔憂這問題,反正該來的會來該走的也會走。
拉開窗簾,迪諾望向天空。義大利再怎麼的接近赤道還是有它的極限,冬天一到連朝陽升起的時間也緩慢得像是睡著般,以至於在夏天的此時已經明亮無比的天空到現在仍是一片的淡藍。季節這東西還真是有自己的原則性,迪諾這般的想然後挪動腳步,卻不像以往般被落地窗簾給絆倒。
該走的,果然還是開始走了。
迪諾想著,不知道該苦笑還是如何。
可以說是遇襲的最大危機的奇異體質,在結婚之後就越來越少作祟,到最後居然變成只要知道雲雀或兒子在附近,就算身邊沒部下也能照樣戰鬥的程度。關於這點以前的家庭教師是解釋成配偶和孩子也算是家族的一部分,但迪諾只能苦笑不答。
在困擾他的,是另一件事。
玻璃倒映出仍舊俊秀但看得出已過四十的面容,迪諾想到那個流著他和雲雀的血的兒子,長得活像年輕時代的他的優翔。昨夜在就寢時間前就已因過度疲累而在沙發椅上沉沉睡去,遺傳自雲雀的黑髮披散的雜亂。
回歸房前迪諾看見雲雀吩咐草壁拿條涼被替優翔蓋上,羅馬利歐則在聽見他說話時用深深地嘆息以表同意。
該走的,果然還是要走了。
原本以為還可以再遲緩一些的時間,終究還是有期限。
被挑選成下一代的彭哥列的雲之守護者,要說不意外不是卻又說不上已經算準。雖然想阻止但不論迪諾還是雲雀到最後都選擇沈默不語,讓自己的獨子去作他想要的,為誓言永遠守護的那位未來彭哥列大空接下這份只會讓負擔更重的責任。
優翔只有十八。迪諾很想這麼說,而他一點也不忌諱的想若是這孩子能活得像他母親年輕時也不錯,為了自己而活為了自己而戰。可惜就偏偏像當年的雲雀碰到他一樣,優翔遇見了髏亞。
溫柔戰鬥中卻不手下留情的女孩,雖然心底有點意見但迪諾承認髏亞被訓練得很好,那一手傳自Xanxus的槍技更是讓所有初見的人驚嘆不已,可惜的是這丫頭更愛玩的不是槍而是六道骸的三尖叉,戰鬥中一頭秀麗的長髮被狂風吹亂。
阿綱你家的小丫頭真是害人,自己的繼承戰就算了居然還把我兒子給扯進去。
真正的抱怨不曾出過口,包含這個。
迪諾加百羅涅知道自己是個溫柔的人,雖然還沒到當年澤田綱吉般的濫情卻時常令人擔憂,這點不論是部下連雲雀都給他抱怨過幾次,更多時間是在他苦笑原諒優翔那看得出是算計好的惡作劇。
一個父親原諒刻意破壞秩序的兒子,只因他知道若不這樣作,那重視秩序的母親會先拿起拐子親手把兒子送進加護病房。
那現在,一個父親能不能原諒擅自作主的兒子,只因他在深知自己將會是下任加百羅涅首領之時,選擇成為彭哥列的雲之守護者?
二十五年前,他.迪諾加百羅涅,遇見了雲雀恭彌,那個後來成為他終生至愛的人。
二十年前,他們訂婚。兩年後的婚禮伴隨著孩子的出生,他們叫他優翔雲雀加百羅涅只因希望這孩子仍舊能翱翔天際。
彭哥列啊彭哥列,你們最好不要像抓住我家的雲一樣連這個都一起拉了下去。
在心中悄聲警告著師弟的家族。迪諾轉身,只見那應該在沉睡的配偶已經清醒坐起,剪短了又長的黑髮散亂的遮住睡眼惺忪的眸。
於是他笑著問恭彌你不多睡點嗎後在對方墨色的髮上印下一吻。雲雀低聲的抱怨他這麼吵哪睡得著,手卻緊抓著迪諾的袖口不讓他走。
他們倆有同樣的念頭。
卻也同樣的沒實行只因這是孩子希望的。
恭彌,我們的孩子可能快離我們而去了呢。輕啄著雲雀的頸項,迪諾說,從氣管收縮中他可以感覺雲雀也有相同的想法只是不肯承認。
他還年輕,雲雀反駁,卻知道這不是重點。
不會比你當年被挑選成雲守時年輕,要知道優翔年底就滿十八了。
雲雀將臉埋進迪諾的懷裡,很多話想說卻很多話都不想說。把玩著雲雀的頭髮,像二十年前一樣般,迪諾沉默不作聲的親吻雲雀的唇,直到羅馬利歐好奇於向來早睡早起的首領和主母怎麼這麼晚了還沒醒來,在門上敲了幾下為止。
首領您們起來了嗎?小少爺說出門前想多些練習。
然後羅馬利歐得到的是不超過六十秒的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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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的鞦韆】
山本靠在車旁等待仍呆站在原地的獄寺,夕陽已經下斜所有的色彩都被染黃,包括他愛的人的那頭灰髮。低著頭他凝望手中那包十七年前獄寺最後抽過的一包菸,那是他們將丹特從碧洋琪那接回來的前夜才打開的。兩人在床上交纏,熱情的,直到床單棉被肢體頭髮都被汗水浸濕。
點火,只有二十二的獄寺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在煙灰缸裡捻熄。
不抽了?山本問,唇靠上仍有熱度的耳。獄寺搖頭,說這會是他最後一次抽煙,然後在山本有時間質疑動機之前接下句二手煙對孩子的健康不好。
有種莫名的感動,無視抗議和已經夠高的體溫山本彎下身將獄寺抱個滿懷。在夾雜不同語言的驚呼咒罵中兩人開始熱吻,滾回床上把已經很亂的床弄到隔天除了換床單也許還需要個床墊。
他們都很認真,就算個性是如此的南轅北轍卻又如此的不可分離。
山本知道獄寺很疼那兩兄妹,不單單的因為他們是他的外甥子女或姊姊的孩子,就算一開始的獄寺光看丹特就想吐害山本老是有對方懷孕了的錯覺,即使孩子的三更半夜哭聲永遠打斷了他們的夫妻時間,獄寺也頂多是嘴巴上抱怨要炸了他們了事卻沒實際動作。
後來獄寺在山本的抽屜裡找到那包用防潮袋裝好的菸,他皺著眉問棒球笨蛋這是怎麼回事,已經很久不打棒球的山本回答要是隼人你改變主意的話可以用來提醒你啊,在獄寺撲上來罵人前他看見山本笑得如以前打出再見全壘打般。
媽媽。
站在公園的鞦韆旁,獄寺閉上雙眼。他曾質疑過家庭的必然性,也對和山本共組家庭這件事起過抱怨。為什麼非得要跟肩胛骨?他當時問,被他口中的十代目一句難道你想找別人堵住嘴。
接著不常回來總部的異母姊姊突然出現在門口,無表情的說帶著孩子不方便進行暗殺任務,隼人可不可以照顧一下我的兒子?獄寺才知道自己當了舅舅。
不久後,他和山本一起把丹特接了回家,臨走前不忘告訴碧洋琪老姊小孩讓你養一定會早死。
碧洋琪笑得開懷,說那如果還有下一個也要拜託你了,隼人。
媽的還會有一個?老姊你連這隻的爸爸是誰都沒搞清楚。聽見獄寺的抱怨,山本和碧洋琪難得的大笑出聲,一致的。
丹特會說的第一句話出現在某天獄寺拿著奶瓶進門時。山本剛好出任務,所以獄寺只好無視自己那悲哀的廚藝挽起袖子泡牛奶,用熱水沖時還暗罵這種難喝的東西誰想喝啊。他推開育嬰室的門,已經滿房間亂爬的丹特看見他停住動作,在獄寺來得及反應之前向獄寺伸出手。
マーマー,吃力而且口齒不清的說,媽—媽—。
剛進門的山本因為聽見咒罵所以跑進育嬰室,只見獄寺手仍抓著奶瓶臉上卻掛滿淚痕。
一年後,他們帶法拉進門。望著自己的妹妹丹特一張小臉笑得開懷。
獄寺嘴裡叼著菸卻沒有點燃,不是沒有意願卻提不起勁。少年時代不論山本對他說過多少次不要抽煙對身體不好,他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除非經過的雲雀眼角逮到他手中點燃的白煙,現在卻是要怎樣都可以只是當事人已沒了動機。
Smokin’ Bomb,沒想到你會戒菸。娶了雲雀的加百羅涅首領笑著說,言語間夾帶了他想傳達的訊息和祝福。
一切都是因為成了父母,所以才會認真。
本來以為很討厭的家庭瑣事,回想起來甜蜜中帶了苦澀。
法拉永遠哭著說丹特死纏著她不放要阿武爸爸修理他,丹特永遠在後方問隼人媽媽為什麼法法不能穿得更可愛點。一陣又一陣別哭不要問我的吵鬧中,獨留多年的友人兼上司質疑獄寺的脾氣哪時好到可以被叫媽媽還沒把房子給炸了。
不知不覺中,孩子們都長大了。
然後就和所有的父母一樣,獄寺打死都不肯承認丹特已經大到可以帶那個金髮碧眼的害羞北歐女孩回家,笑著說爸媽這是我的女友芙蕾雅,和那個叫吉歐的男孩永遠不放棄的上門約法拉的事實。前者他只能裝作沒太多反應的同意,後者他卻洩忿似的用力將門甩到吉歐的臉上打斷對方的鼻樑。
今日的羅密歐仍舊按著門鈴,只是要面對的可能是炸彈有毒料理或者更乾脆的山本的球棒。
一片混亂中絲毫不知情的法拉穿著劍道道服從特別建造的道場走出,恍惚間獄寺似乎看見當年的自己和山本的影子重疊。
那是很久以前,當山本和他都還只是國中生,卻因巴利安之故被捲入戒指戰時。
你們山本家是怎麼回事?光這個傻大個就夠了居然連女兒都帶過來是啥意思我又不是老師!
昔日的對手今日的友人,隸屬巴利安的另一名劍豪斯貝魯比.斯跨羅用劍指著山本大罵,口中唸著這群小孩真是越來越囂張,前幾天連Xanxus樣都被纏得受不了被迫下海教初試啼聲的髏亞,回來後滿口抱怨說死丫頭兩下就把我能教的都學完是看不起我嗎,言語間卻帶著對自己教女才能的得意。
打敗過劍帝的你不是最好的劍術老師嗎?山本這樣說立刻被回嘴當年打敗我的人最沒資格說這話。
想當然爾,到最後斯跨羅還是成了法拉的劍術老師,不情不願的。當天回家後,法拉報告她碰到有史以來除了媽媽外最多對爸爸有怨言的人。那個時候的兄妹已經只願稱呼他們父母不帶名字。
丹特聽了哈哈笑個幾聲,當時的他已經從生母碧洋琪那學到了整套的有毒料理技術。
要是知道未來會是這樣,他當年還會要山本帶法拉去找斯跨羅嗎?獄寺後來疑惑的想,蠟燭已熄滅蛋糕被吃完,一年一度的生日已經過去但是壽星並不歡樂。山本笑著說嘛嘛隼人不要這樣,該來的還是會來後自後方將獄寺抱緊,隱約間似乎聽見多年的戀人今日的配偶咬牙的說你要我怎麼接受,他們還太年輕。
其實已經不年輕,至少跟他們當年相比是如此。
就在那前一天,丹特和法拉宣佈他倆被挑選為下代的嵐守和雨守,而也是同一天,山本第一次見到在這麼多年後,複雜的色彩在獄寺一閃而過。
離上次的感情波動,已經有了十五年的間隔。
獄寺仍然記得丹特最初喚他媽媽的那天,正如同山本不曾忘記法拉說要學劍的神情。從以前到現在從開始到結尾他們終究要放手。記憶中兩個還在鞦韆上玩得愉快的孩子在父母的推動下飛得高高的,從幼童蛻變成少年少女準備要在飛到最高的那刻展翅。
夕陽已經快要埋沒在雲中,山本對獄寺招手示意回家的時間已到。獄寺丟下煙走向他然後不由分說的撲進山本的懷裡,感到很悲傷卻沒有啜泣,煙點了卻沒有抽。
然後山本又まーまー的笑,卻將他給抱得死緊。
蘊藏家庭回憶的公園的路燈亮起,天色已黑,曾是鞦韆的所在地的地方傳來孩子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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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能了解】
已經不再被嘲笑成蠢阿綱的澤田綱吉望了手中的文件一眼,沉默的用昂貴的鋼筆寫下華麗的字體。窗外傳來金屬撞擊的聲音,大概是試圖擋下攻擊結果接得太用力。輕嘆了一口氣,明知道自己不能也不需要插手卻壓抑不住衝動的往庭院看了一眼。
黑色的長髮在行舉間如飛散的烏墨。
就像她母親一樣。雖然綱吉從來沒有機會遇見霧戰之前的庫洛姆,但無形之中髏亞似乎繼承到了母親那份溫柔且天真的美,只有那雙眸子不偏不倚的是遺傳自綱吉,偏橘的金令人聯想到夕陽的色彩。
Xanxus站在練習場的中央雙槍預備,憤怒之火包圍住雙手。對面髏亞採取下一步攻擊,持著三尖叉的纖纖細手看上去意外的有力。若非綱吉很了解這丫頭的攻擊方式,自上方望著她的動作根本想像不到她裙下還藏了相似Xanxus的武器。
可別見血就好,平時的髏亞固然天真到有點神經大條,但戰鬥模式中的她卻不是會手下留情的人。
苦惱著這樣一回又欠了巴利安多少人情,綱吉將注意力轉移回他那不知不覺中又快被公文攻陷的辦公桌準備進入他下一階段的哀號。
桌旁的照片在將其中一份公文抽出的同時被撞倒,伸手將其扶正,這麼一整天下來這還是綱吉第一次有力氣注意上面的影像。窩在父母懷裡的小女孩笑得開懷,縱使她認定的父母向來只有他和六道骸。庫洛姆固然是生母,但對髏亞而言也許更像個溫柔的大姐。
媽媽。記憶中穿著骸挑選的洋裝的小女骸對他伸出手要求擁抱,看起來不到七歲的小身子努力的站直。媽媽抱。然後被苦笑的生父抱個滿懷,燦爛的笑顏讓攝影師差點岔了神。
什麼時候我變成媽媽了,那應該是庫洛姆才對吧?綱吉苦笑的問。六道骸在問話的人的臉上蜻蜓點水的親吻下後笑著說這樣不好嗎親愛的綱吉君。
不好,非常不好。十年後感想如一的人在心中默默的吐嘈。想起這二十年來的風風雨雨,他真不知道若是將加百羅涅的師兄娶了自己的學長,還是身為彭哥列首領的自己和霧之守護者結為連理這兩件事拿起來相比,哪一項看起來會比較糟糕。
十四五歲就被迫參加戒指戰和十六七歲才被宣告繼承戰的開始,究竟哪個比較不妥?
其實用膝蓋想也知道跟當年的他們比起來,這代的待遇已經好很多。綱吉可不記得當年的自己和同伴們在辛苦奮戰的同時會多個門外顧問當幫手,更別提當年他們的隊伍中有個軟軟小小只會用十年後火箭筒的五歲愛哭鬼。
髏亞是打從出生開始就接受訓練的孩子,六道骸擅長的三尖叉不用說,一手傳自樓下的巴利安首領的槍技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就算和即將來的敵方相比實力上有明顯的不足,在有山本和獄寺家的兩個小孩及迪諾和雲雀學長的兒子的輔助下也絕對沒有問題。更別說學校還有幾個實力也不錯的人選……可是、可是—--
是了,一切就都怪那個可是。
綱吉這樣想然後很用力的對自己大大的嘆了口氣,無視巴吉爾新端上來又收走的文件。最上面的那份裡面夾雜了很多對於自己的孩子十六七歲就要出陣的不滿,看來是來至於山本家,而且十之八九是獄寺寫的。想著他們家那對殺傷力超高的兄妹和加百羅涅家可說盡得父母精華的繼承人,派這些人出去他還比較為即將遭殃的敵對家庭感到遺憾。
但怎麼想還是覺得不妥。
突然環上腰的手臂沒引起多大的驚嚇,綱吉挑起眉說骸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先把這邊的公文處理完。
唉呀,綱吉君不歡迎我回來嗎?我可是在一天之內把敵方家族給滅了,只為了回來見你和女兒呢。叫做六道骸的霧之守護者面帶微笑詢問,唇靠近綱吉的耳輕輕的說彭哥列彭哥列我親愛的彭哥列,你又在煩惱那個決定了嗎?
綱吉沒有作聲,有時候他真的覺得枕邊人深知他想法是一件很糟的事,尤其在這種非常時刻。
為什麼你每次發問都百發百中?
那是因為我是你的心臟啊,親愛的彭哥列。
六道骸的輕笑聲令綱吉有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錯覺,當時的他們不過是被捲入戒指戰的小孩子,六道骸仍舊敵友不明他也還是眾人口中的廢綱。
還是太早了吧?讓這群孩子們上場。
儘管知道女兒的能力絕對足夠卻感到不安,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怕那雙和自己一樣的金黃眸子裡蘊含的天真將被現實抹滅。
樓下的練習顯然已經結束。
肩上的外套被射穿了好幾個洞,嘴角勾起的角度證明了外套的主人心情很好。望見自己的老大在教女的肩上重拍幾下,一臉認真的要這個黑髮金眼的少女別丟了彭哥列和巴利安的臉,站在後方的斯跨羅很認真的懷疑在剛才的對打中,髏亞是不是下手太重把Xanxus打成腦震盪。
黑髮的少女微笑的說她會盡其可能,言談之間平時不可能見的認真卻讓四周的一切黯然失色。望著這個再也不是小孩子的女兒阿綱滿心複雜,想起女兒的五歲生日又回憶起剛出生時,仍濕答答的小娃娃在手忙腳亂的他懷中哭得好大聲。
什麼時候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別哭。六道骸的手撫上綱吉的背。別哭,彭哥列我親愛的彭哥列。你要我怎麼不哭?沒有淚痕但眼眶是濕潤的,彭哥列的十代目強歡顏笑的問。髏亞明明還是個孩子。
你想太多了,彭哥列。像是為了鎮定對方似的,六道骸將對方緊抱入懷。
她是我的孩子,我疼過愛過還沒長大的孩子,為什麼一瞬間內變成這麼大了?言語間聲音開始哽噎。我好希望她不要長大永遠的陪著我們啊。
別鬧了綱吉君,你不會想改一輩子的公文;而且你知道我最討厭黑手黨。就算是安慰話也總是講成反的,把玩著綱吉的頭髮,六道骸柔聲的說,可偏偏這次連他的聲音都變得沙啞不堪。等所有事情都安定下來,我們就回日本去吧,回你一直想念的並盛去,只要你想的話隨時都可以回來看髏亞。
風輕輕的吹起,帶走殘存的暑氣送來暖和的微風。回憶從早被公文堆滿的辦公桌如夢境般浮現,直到室內所有的空氣都被憂傷惆悵的香甜給填滿。
マーミー!
記憶中的孩子呼喊,小小的身軀像是盡其可能似的往像是永遠也不會回來的綱吉奔去,望著漂亮的小女兒後方的六道骸臉上是滿滿的笑意。
マーミー!ダーヂー!!
眼神飄向窗外的異色的雙瞳變得溫柔,六道骸再一次將他的綱吉君狠狠的抱緊。
喏,綱吉君。他這樣說,眼神變得迷惘。我們的孩子、是要征服世界的啊。
像是察覺到父母的視線似的,樓下的髏亞對著首領辦公室發出微笑。
夢境的甜味逐漸消失,終於不見。
醒來時身旁的人仍沉沉的睡著,迪諾也沒想要吵醒他,輕手輕腳下了床幫對方把稍微滑落的棉被拉上,完全沒任何會將以前的戀人現在的配偶吵醒的顧慮。這幾十年下來雲雀在迪諾身旁時的警戒心降低了不少,可以在他下床時還毫無反應就是證據。
這樣也好,經過那樣的一夜不論誰都會想好好休息個夠,迪諾他會醒過來不過是因為長年來累積的習慣。
就像已經被調好時間般的,清晨六點三十分準時醒來。
不是說他不能再倒回去睡,但一定會醒來卻是不得爭辯的事實。像是那該死的BOSS體質一樣的難以理解卻又無法忽略,迪諾最終選擇了不去擔憂這問題,反正該來的會來該走的也會走。
拉開窗簾,迪諾望向天空。義大利再怎麼的接近赤道還是有它的極限,冬天一到連朝陽升起的時間也緩慢得像是睡著般,以至於在夏天的此時已經明亮無比的天空到現在仍是一片的淡藍。季節這東西還真是有自己的原則性,迪諾這般的想然後挪動腳步,卻不像以往般被落地窗簾給絆倒。
該走的,果然還是開始走了。
迪諾想著,不知道該苦笑還是如何。
可以說是遇襲的最大危機的奇異體質,在結婚之後就越來越少作祟,到最後居然變成只要知道雲雀或兒子在附近,就算身邊沒部下也能照樣戰鬥的程度。關於這點以前的家庭教師是解釋成配偶和孩子也算是家族的一部分,但迪諾只能苦笑不答。
在困擾他的,是另一件事。
玻璃倒映出仍舊俊秀但看得出已過四十的面容,迪諾想到那個流著他和雲雀的血的兒子,長得活像年輕時代的他的優翔。昨夜在就寢時間前就已因過度疲累而在沙發椅上沉沉睡去,遺傳自雲雀的黑髮披散的雜亂。
回歸房前迪諾看見雲雀吩咐草壁拿條涼被替優翔蓋上,羅馬利歐則在聽見他說話時用深深地嘆息以表同意。
該走的,果然還是要走了。
原本以為還可以再遲緩一些的時間,終究還是有期限。
被挑選成下一代的彭哥列的雲之守護者,要說不意外不是卻又說不上已經算準。雖然想阻止但不論迪諾還是雲雀到最後都選擇沈默不語,讓自己的獨子去作他想要的,為誓言永遠守護的那位未來彭哥列大空接下這份只會讓負擔更重的責任。
優翔只有十八。迪諾很想這麼說,而他一點也不忌諱的想若是這孩子能活得像他母親年輕時也不錯,為了自己而活為了自己而戰。可惜就偏偏像當年的雲雀碰到他一樣,優翔遇見了髏亞。
溫柔戰鬥中卻不手下留情的女孩,雖然心底有點意見但迪諾承認髏亞被訓練得很好,那一手傳自Xanxus的槍技更是讓所有初見的人驚嘆不已,可惜的是這丫頭更愛玩的不是槍而是六道骸的三尖叉,戰鬥中一頭秀麗的長髮被狂風吹亂。
阿綱你家的小丫頭真是害人,自己的繼承戰就算了居然還把我兒子給扯進去。
真正的抱怨不曾出過口,包含這個。
迪諾加百羅涅知道自己是個溫柔的人,雖然還沒到當年澤田綱吉般的濫情卻時常令人擔憂,這點不論是部下連雲雀都給他抱怨過幾次,更多時間是在他苦笑原諒優翔那看得出是算計好的惡作劇。
一個父親原諒刻意破壞秩序的兒子,只因他知道若不這樣作,那重視秩序的母親會先拿起拐子親手把兒子送進加護病房。
那現在,一個父親能不能原諒擅自作主的兒子,只因他在深知自己將會是下任加百羅涅首領之時,選擇成為彭哥列的雲之守護者?
二十五年前,他.迪諾加百羅涅,遇見了雲雀恭彌,那個後來成為他終生至愛的人。
二十年前,他們訂婚。兩年後的婚禮伴隨著孩子的出生,他們叫他優翔雲雀加百羅涅只因希望這孩子仍舊能翱翔天際。
彭哥列啊彭哥列,你們最好不要像抓住我家的雲一樣連這個都一起拉了下去。
在心中悄聲警告著師弟的家族。迪諾轉身,只見那應該在沉睡的配偶已經清醒坐起,剪短了又長的黑髮散亂的遮住睡眼惺忪的眸。
於是他笑著問恭彌你不多睡點嗎後在對方墨色的髮上印下一吻。雲雀低聲的抱怨他這麼吵哪睡得著,手卻緊抓著迪諾的袖口不讓他走。
他們倆有同樣的念頭。
卻也同樣的沒實行只因這是孩子希望的。
恭彌,我們的孩子可能快離我們而去了呢。輕啄著雲雀的頸項,迪諾說,從氣管收縮中他可以感覺雲雀也有相同的想法只是不肯承認。
他還年輕,雲雀反駁,卻知道這不是重點。
不會比你當年被挑選成雲守時年輕,要知道優翔年底就滿十八了。
雲雀將臉埋進迪諾的懷裡,很多話想說卻很多話都不想說。把玩著雲雀的頭髮,像二十年前一樣般,迪諾沉默不作聲的親吻雲雀的唇,直到羅馬利歐好奇於向來早睡早起的首領和主母怎麼這麼晚了還沒醒來,在門上敲了幾下為止。
首領您們起來了嗎?小少爺說出門前想多些練習。
然後羅馬利歐得到的是不超過六十秒的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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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的鞦韆】
山本靠在車旁等待仍呆站在原地的獄寺,夕陽已經下斜所有的色彩都被染黃,包括他愛的人的那頭灰髮。低著頭他凝望手中那包十七年前獄寺最後抽過的一包菸,那是他們將丹特從碧洋琪那接回來的前夜才打開的。兩人在床上交纏,熱情的,直到床單棉被肢體頭髮都被汗水浸濕。
點火,只有二十二的獄寺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在煙灰缸裡捻熄。
不抽了?山本問,唇靠上仍有熱度的耳。獄寺搖頭,說這會是他最後一次抽煙,然後在山本有時間質疑動機之前接下句二手煙對孩子的健康不好。
有種莫名的感動,無視抗議和已經夠高的體溫山本彎下身將獄寺抱個滿懷。在夾雜不同語言的驚呼咒罵中兩人開始熱吻,滾回床上把已經很亂的床弄到隔天除了換床單也許還需要個床墊。
他們都很認真,就算個性是如此的南轅北轍卻又如此的不可分離。
山本知道獄寺很疼那兩兄妹,不單單的因為他們是他的外甥子女或姊姊的孩子,就算一開始的獄寺光看丹特就想吐害山本老是有對方懷孕了的錯覺,即使孩子的三更半夜哭聲永遠打斷了他們的夫妻時間,獄寺也頂多是嘴巴上抱怨要炸了他們了事卻沒實際動作。
後來獄寺在山本的抽屜裡找到那包用防潮袋裝好的菸,他皺著眉問棒球笨蛋這是怎麼回事,已經很久不打棒球的山本回答要是隼人你改變主意的話可以用來提醒你啊,在獄寺撲上來罵人前他看見山本笑得如以前打出再見全壘打般。
媽媽。
站在公園的鞦韆旁,獄寺閉上雙眼。他曾質疑過家庭的必然性,也對和山本共組家庭這件事起過抱怨。為什麼非得要跟肩胛骨?他當時問,被他口中的十代目一句難道你想找別人堵住嘴。
接著不常回來總部的異母姊姊突然出現在門口,無表情的說帶著孩子不方便進行暗殺任務,隼人可不可以照顧一下我的兒子?獄寺才知道自己當了舅舅。
不久後,他和山本一起把丹特接了回家,臨走前不忘告訴碧洋琪老姊小孩讓你養一定會早死。
碧洋琪笑得開懷,說那如果還有下一個也要拜託你了,隼人。
媽的還會有一個?老姊你連這隻的爸爸是誰都沒搞清楚。聽見獄寺的抱怨,山本和碧洋琪難得的大笑出聲,一致的。
丹特會說的第一句話出現在某天獄寺拿著奶瓶進門時。山本剛好出任務,所以獄寺只好無視自己那悲哀的廚藝挽起袖子泡牛奶,用熱水沖時還暗罵這種難喝的東西誰想喝啊。他推開育嬰室的門,已經滿房間亂爬的丹特看見他停住動作,在獄寺來得及反應之前向獄寺伸出手。
マーマー,吃力而且口齒不清的說,媽—媽—。
剛進門的山本因為聽見咒罵所以跑進育嬰室,只見獄寺手仍抓著奶瓶臉上卻掛滿淚痕。
一年後,他們帶法拉進門。望著自己的妹妹丹特一張小臉笑得開懷。
獄寺嘴裡叼著菸卻沒有點燃,不是沒有意願卻提不起勁。少年時代不論山本對他說過多少次不要抽煙對身體不好,他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除非經過的雲雀眼角逮到他手中點燃的白煙,現在卻是要怎樣都可以只是當事人已沒了動機。
Smokin’ Bomb,沒想到你會戒菸。娶了雲雀的加百羅涅首領笑著說,言語間夾帶了他想傳達的訊息和祝福。
一切都是因為成了父母,所以才會認真。
本來以為很討厭的家庭瑣事,回想起來甜蜜中帶了苦澀。
法拉永遠哭著說丹特死纏著她不放要阿武爸爸修理他,丹特永遠在後方問隼人媽媽為什麼法法不能穿得更可愛點。一陣又一陣別哭不要問我的吵鬧中,獨留多年的友人兼上司質疑獄寺的脾氣哪時好到可以被叫媽媽還沒把房子給炸了。
不知不覺中,孩子們都長大了。
然後就和所有的父母一樣,獄寺打死都不肯承認丹特已經大到可以帶那個金髮碧眼的害羞北歐女孩回家,笑著說爸媽這是我的女友芙蕾雅,和那個叫吉歐的男孩永遠不放棄的上門約法拉的事實。前者他只能裝作沒太多反應的同意,後者他卻洩忿似的用力將門甩到吉歐的臉上打斷對方的鼻樑。
今日的羅密歐仍舊按著門鈴,只是要面對的可能是炸彈有毒料理或者更乾脆的山本的球棒。
一片混亂中絲毫不知情的法拉穿著劍道道服從特別建造的道場走出,恍惚間獄寺似乎看見當年的自己和山本的影子重疊。
那是很久以前,當山本和他都還只是國中生,卻因巴利安之故被捲入戒指戰時。
你們山本家是怎麼回事?光這個傻大個就夠了居然連女兒都帶過來是啥意思我又不是老師!
昔日的對手今日的友人,隸屬巴利安的另一名劍豪斯貝魯比.斯跨羅用劍指著山本大罵,口中唸著這群小孩真是越來越囂張,前幾天連Xanxus樣都被纏得受不了被迫下海教初試啼聲的髏亞,回來後滿口抱怨說死丫頭兩下就把我能教的都學完是看不起我嗎,言語間卻帶著對自己教女才能的得意。
打敗過劍帝的你不是最好的劍術老師嗎?山本這樣說立刻被回嘴當年打敗我的人最沒資格說這話。
想當然爾,到最後斯跨羅還是成了法拉的劍術老師,不情不願的。當天回家後,法拉報告她碰到有史以來除了媽媽外最多對爸爸有怨言的人。那個時候的兄妹已經只願稱呼他們父母不帶名字。
丹特聽了哈哈笑個幾聲,當時的他已經從生母碧洋琪那學到了整套的有毒料理技術。
要是知道未來會是這樣,他當年還會要山本帶法拉去找斯跨羅嗎?獄寺後來疑惑的想,蠟燭已熄滅蛋糕被吃完,一年一度的生日已經過去但是壽星並不歡樂。山本笑著說嘛嘛隼人不要這樣,該來的還是會來後自後方將獄寺抱緊,隱約間似乎聽見多年的戀人今日的配偶咬牙的說你要我怎麼接受,他們還太年輕。
其實已經不年輕,至少跟他們當年相比是如此。
就在那前一天,丹特和法拉宣佈他倆被挑選為下代的嵐守和雨守,而也是同一天,山本第一次見到在這麼多年後,複雜的色彩在獄寺一閃而過。
離上次的感情波動,已經有了十五年的間隔。
獄寺仍然記得丹特最初喚他媽媽的那天,正如同山本不曾忘記法拉說要學劍的神情。從以前到現在從開始到結尾他們終究要放手。記憶中兩個還在鞦韆上玩得愉快的孩子在父母的推動下飛得高高的,從幼童蛻變成少年少女準備要在飛到最高的那刻展翅。
夕陽已經快要埋沒在雲中,山本對獄寺招手示意回家的時間已到。獄寺丟下煙走向他然後不由分說的撲進山本的懷裡,感到很悲傷卻沒有啜泣,煙點了卻沒有抽。
然後山本又まーまー的笑,卻將他給抱得死緊。
蘊藏家庭回憶的公園的路燈亮起,天色已黑,曾是鞦韆的所在地的地方傳來孩子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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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能了解】
已經不再被嘲笑成蠢阿綱的澤田綱吉望了手中的文件一眼,沉默的用昂貴的鋼筆寫下華麗的字體。窗外傳來金屬撞擊的聲音,大概是試圖擋下攻擊結果接得太用力。輕嘆了一口氣,明知道自己不能也不需要插手卻壓抑不住衝動的往庭院看了一眼。
黑色的長髮在行舉間如飛散的烏墨。
就像她母親一樣。雖然綱吉從來沒有機會遇見霧戰之前的庫洛姆,但無形之中髏亞似乎繼承到了母親那份溫柔且天真的美,只有那雙眸子不偏不倚的是遺傳自綱吉,偏橘的金令人聯想到夕陽的色彩。
Xanxus站在練習場的中央雙槍預備,憤怒之火包圍住雙手。對面髏亞採取下一步攻擊,持著三尖叉的纖纖細手看上去意外的有力。若非綱吉很了解這丫頭的攻擊方式,自上方望著她的動作根本想像不到她裙下還藏了相似Xanxus的武器。
可別見血就好,平時的髏亞固然天真到有點神經大條,但戰鬥模式中的她卻不是會手下留情的人。
苦惱著這樣一回又欠了巴利安多少人情,綱吉將注意力轉移回他那不知不覺中又快被公文攻陷的辦公桌準備進入他下一階段的哀號。
桌旁的照片在將其中一份公文抽出的同時被撞倒,伸手將其扶正,這麼一整天下來這還是綱吉第一次有力氣注意上面的影像。窩在父母懷裡的小女孩笑得開懷,縱使她認定的父母向來只有他和六道骸。庫洛姆固然是生母,但對髏亞而言也許更像個溫柔的大姐。
媽媽。記憶中穿著骸挑選的洋裝的小女骸對他伸出手要求擁抱,看起來不到七歲的小身子努力的站直。媽媽抱。然後被苦笑的生父抱個滿懷,燦爛的笑顏讓攝影師差點岔了神。
什麼時候我變成媽媽了,那應該是庫洛姆才對吧?綱吉苦笑的問。六道骸在問話的人的臉上蜻蜓點水的親吻下後笑著說這樣不好嗎親愛的綱吉君。
不好,非常不好。十年後感想如一的人在心中默默的吐嘈。想起這二十年來的風風雨雨,他真不知道若是將加百羅涅的師兄娶了自己的學長,還是身為彭哥列首領的自己和霧之守護者結為連理這兩件事拿起來相比,哪一項看起來會比較糟糕。
十四五歲就被迫參加戒指戰和十六七歲才被宣告繼承戰的開始,究竟哪個比較不妥?
其實用膝蓋想也知道跟當年的他們比起來,這代的待遇已經好很多。綱吉可不記得當年的自己和同伴們在辛苦奮戰的同時會多個門外顧問當幫手,更別提當年他們的隊伍中有個軟軟小小只會用十年後火箭筒的五歲愛哭鬼。
髏亞是打從出生開始就接受訓練的孩子,六道骸擅長的三尖叉不用說,一手傳自樓下的巴利安首領的槍技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就算和即將來的敵方相比實力上有明顯的不足,在有山本和獄寺家的兩個小孩及迪諾和雲雀學長的兒子的輔助下也絕對沒有問題。更別說學校還有幾個實力也不錯的人選……可是、可是—--
是了,一切就都怪那個可是。
綱吉這樣想然後很用力的對自己大大的嘆了口氣,無視巴吉爾新端上來又收走的文件。最上面的那份裡面夾雜了很多對於自己的孩子十六七歲就要出陣的不滿,看來是來至於山本家,而且十之八九是獄寺寫的。想著他們家那對殺傷力超高的兄妹和加百羅涅家可說盡得父母精華的繼承人,派這些人出去他還比較為即將遭殃的敵對家庭感到遺憾。
但怎麼想還是覺得不妥。
突然環上腰的手臂沒引起多大的驚嚇,綱吉挑起眉說骸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先把這邊的公文處理完。
唉呀,綱吉君不歡迎我回來嗎?我可是在一天之內把敵方家族給滅了,只為了回來見你和女兒呢。叫做六道骸的霧之守護者面帶微笑詢問,唇靠近綱吉的耳輕輕的說彭哥列彭哥列我親愛的彭哥列,你又在煩惱那個決定了嗎?
綱吉沒有作聲,有時候他真的覺得枕邊人深知他想法是一件很糟的事,尤其在這種非常時刻。
為什麼你每次發問都百發百中?
那是因為我是你的心臟啊,親愛的彭哥列。
六道骸的輕笑聲令綱吉有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錯覺,當時的他們不過是被捲入戒指戰的小孩子,六道骸仍舊敵友不明他也還是眾人口中的廢綱。
還是太早了吧?讓這群孩子們上場。
儘管知道女兒的能力絕對足夠卻感到不安,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怕那雙和自己一樣的金黃眸子裡蘊含的天真將被現實抹滅。
樓下的練習顯然已經結束。
肩上的外套被射穿了好幾個洞,嘴角勾起的角度證明了外套的主人心情很好。望見自己的老大在教女的肩上重拍幾下,一臉認真的要這個黑髮金眼的少女別丟了彭哥列和巴利安的臉,站在後方的斯跨羅很認真的懷疑在剛才的對打中,髏亞是不是下手太重把Xanxus打成腦震盪。
黑髮的少女微笑的說她會盡其可能,言談之間平時不可能見的認真卻讓四周的一切黯然失色。望著這個再也不是小孩子的女兒阿綱滿心複雜,想起女兒的五歲生日又回憶起剛出生時,仍濕答答的小娃娃在手忙腳亂的他懷中哭得好大聲。
什麼時候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別哭。六道骸的手撫上綱吉的背。別哭,彭哥列我親愛的彭哥列。你要我怎麼不哭?沒有淚痕但眼眶是濕潤的,彭哥列的十代目強歡顏笑的問。髏亞明明還是個孩子。
你想太多了,彭哥列。像是為了鎮定對方似的,六道骸將對方緊抱入懷。
她是我的孩子,我疼過愛過還沒長大的孩子,為什麼一瞬間內變成這麼大了?言語間聲音開始哽噎。我好希望她不要長大永遠的陪著我們啊。
別鬧了綱吉君,你不會想改一輩子的公文;而且你知道我最討厭黑手黨。就算是安慰話也總是講成反的,把玩著綱吉的頭髮,六道骸柔聲的說,可偏偏這次連他的聲音都變得沙啞不堪。等所有事情都安定下來,我們就回日本去吧,回你一直想念的並盛去,只要你想的話隨時都可以回來看髏亞。
風輕輕的吹起,帶走殘存的暑氣送來暖和的微風。回憶從早被公文堆滿的辦公桌如夢境般浮現,直到室內所有的空氣都被憂傷惆悵的香甜給填滿。
マーミー!
記憶中的孩子呼喊,小小的身軀像是盡其可能似的往像是永遠也不會回來的綱吉奔去,望著漂亮的小女兒後方的六道骸臉上是滿滿的笑意。
マーミー!ダーヂー!!
眼神飄向窗外的異色的雙瞳變得溫柔,六道骸再一次將他的綱吉君狠狠的抱緊。
喏,綱吉君。他這樣說,眼神變得迷惘。我們的孩子、是要征服世界的啊。
像是察覺到父母的視線似的,樓下的髏亞對著首領辦公室發出微笑。
夢境的甜味逐漸消失,終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