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在一起】
We could be together.
你還會做夢嗎?那人問。
放棄回答似的,你沒有抬頭。那人挑起你的下顎吻上你的唇,沒有反抗的你只是任由他輕咬著你的唇,知道你只是在逃避但你不在乎。
其實你不知道要如何誠實,因為沒人教過你要怎麼做。
很多事情,並不是光有誠實就能解決的。
Hold me in your arms for our sake,
(為了你我的利益請將我擁入懷)
Neither Hell nor Heaven could ever get the hold of us.
(不論地獄或天堂皆無法掌控我們)
Let me taste the blood of your love.
(讓我品嚐你的愛之血)
(為了你我的利益請將我擁入懷)
Neither Hell nor Heaven could ever get the hold of us.
(不論地獄或天堂皆無法掌控我們)
Let me taste the blood of your love.
(讓我品嚐你的愛之血)
他的闖入對你而言無非是一種日常的打亂,不僅僅是身為學生的日子,那種東西對可以自由選擇年級的你來說並不重要。
對眾人而言你是朵雲,捉摸不清無法掌控的雲。雲雀恭彌,後來成為彭哥列眾守護者中連大空都無法制止住的你,在眾人眼中偏偏正是個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不穩定份子。
風吹來又走,入春的溫暖將殘碎的櫻花碎片吹進走廊。
獨自在走廊踱步的你抿唇不語,任由所有害怕你的存在的並盛學生\草食動物們後退至無路可退,看著空無一人的道路,你知道自己不需抬頭就可以繼續走下去,獨自一人也沒問題。
沒有什麼是真正重要的。
你甚麼都不需要,包括別人的關心問候及虛偽的溫暖,那些東西早被你和記憶一同拋落墜地,碎裂的聲音將地面變得刺痛不諒解。
無須多花一言,你的處身之地正是自己那以殘缺不堪的世界。處處的不美滿不過讓你勾起嘴角低聲嘲笑,自己叛了自己死刑並沒有甚麼不好,這是你的世界你的規矩,你定下的法典上沾滿所有膽敢違抗的人的血,一字一句的刻在你手中鋼製的拐子上。
緩慢的,你建起獨屬你的孤塔。
並非放逐卻又自我放逐,不被監禁則又自我監禁。
陽光撒在偶爾散發安全感的水塔上,你闔上眼,知道淺眠的你在這裡不會被干擾。
Only loneliness understands loneliness,
唯有孤獨了解孤獨)
Drain off your blood to clear the view.
(耗盡鮮血清淨視野)
Let the darkness of Hades proved that I’m not worth of it.
(讓冥府的黑暗證明我不值得)
唯有孤獨了解孤獨)
Drain off your blood to clear the view.
(耗盡鮮血清淨視野)
Let the darkness of Hades proved that I’m not worth of it.
(讓冥府的黑暗證明我不值得)
不是早說過在這裡睡會感冒的?你聽到聲音但不想睜眼,他來的次數太多你單憑腳步就能辨認出來者。陽光曬得連沒睜眼的你都覺得刺眼,用手擋住那抹光輝你試著繼續沉睡,只感到一件外套輕輕的披在你身上。他說,用溫和卻無可奈何的語氣,要睡在這裡的話,也至少穿暖活些點嘛。
你沒有睜開眼。
在正常人的眼中,此時的你早就不滿的用拐子將他趕出你的視線範圍,但你沒有。
孤獨的人需要一絲微弱的光。
所以你讓他打開你的塔的窗,雖然再怎麼努力透得進來的只有點點星光。除此之外,你的世界仍被黑暗填滿,唯一包圍住你的只有那再努力也抓不到的雲朵。
習慣孤獨並沒有錯。
所以你重新闔上眼,告訴自己沒有甚麼好難過的,一點也沒有。手卻抓緊那件蓋住你的外套,領子部份還有洗髮精的味道,殘留的溫度讓你稍微放鬆卻又緊張。
很久不曾感覺到的體溫,早在被放下再也不被抱起時就失去的熱度。
你想到那個身為你母親的女人,及她離去的那天。
在那之前,你一直以為母親很愛你。
將你拋下的女人轉身離去,隨著高跟鞋跟和地面的撞擊,你對人僅存的信任與安全感被一聲又一聲的踩得粉碎。
笑總比哭還要好,這是那些狡猾的大人告訴你的。
所以你沒有哭。
勉強讓嘴角勾起的你笑了,笑得雲淡風輕像她的離去對你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來自胸口的疼痛算不上甚麼,久了就會被麻木的你最終會遺忘那最初的痛,再過更久一些你會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個笑話。
塔裡的你親手挖掘了不可再深的洞,無視流血的指尖,你將所有的淚水扔進裡面再也不拾起。
忘記哭泣的感覺、眼睛張著只有麻木殘存。
今日的並盛陽光普照。
和你一同在水塔上的他笑著輕喚你的名字,已經很久不曾被人記住的名字:恭彌、恭彌、恭彌。喚到最後你懷疑是否全世界的人都會聽到。
身為黑手黨的首領很閒嗎?哪有人一個月三番兩次往日本跑的。
聽著你問題的他只是輕笑的撥開遮住你視線的瀏海,說很忙啊,當然很忙,可是日本有我想見的人。
你沒有問他那人是誰。
The scream of pain pierces through my tympanum,
(悲痛的叫喊刺穿我的鼓膜)
Let go of my hand to watch my fall.
(放開我的手觀賞我墜落)
The lone tower is collapsing to the dust.
(獨塔崩毀成塵埃)
(悲痛的叫喊刺穿我的鼓膜)
Let go of my hand to watch my fall.
(放開我的手觀賞我墜落)
The lone tower is collapsing to the dust.
(獨塔崩毀成塵埃)
他親吻著你的唇,溫柔的啃咬令你想到你的口頭禪。仰首你讓他的唇落到你的頸上,這動作一點也不符合你的性格,但此時此刻的你並不在乎。
不過就是取暖而已,你的心這麼解釋,正如寒冬時緊靠彼此的生物般,肉食或草食已不再重要。
沒什麼好忌諱的。
突然停止的動作引起你的注意,你抬起頭發現他那雙鳶色的眼緊盯著你的,好看的眉頭皺起。
你不需要讓我繼續這樣下去,你知道的。他說,手指劃過你微張的口,指尖的溫度暖和得令你顫抖。恭彌,你知道的對吧?恭彌。
不是想要嗎?你語氣清淡的回答,不像以往般梳理整齊的髮散落得凌亂。不可能在我身旁耗這麼久卻只為了做這種事情吧。
我不做你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你只是用這方法來逃避的前提。吻了下你的額頭,他輕聲的說,緊抱住你的雙臂緊到差點讓你無法呼吸。
建造塔的砂石的崩壞聲在耳旁響起,音量大得令你張不開雙眼,飛舞的沙塵讓眼睛感到刺痛。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可以單憑眼睛看出一個人的特質?他說,聲音雖然沙啞卻柔和。
搖頭表示你沒聽過也不是很感興趣,這種類似無稽之談的東西你聽多了,耐性也在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中被磨損耗盡。能看得出甚麼?你問得不客氣,字句中帶了你對這種是有多麼不在乎。光憑這樣的注視你從我這看得出甚麼?
他靜靜的望入你的眼,時間長得讓你以為這人會耗一輩子在這上面。終於他收回視線,深吸了口氣後淡淡吐出傷痛這字。
瞬間內的你無法動彈,只能無言的任他繼續說下去。
從恭彌的眼裡我看得見很多,抗拒、倔強、堅忍,這些都是大家都知道你也知道的。但在那最深處,我只看得見傷痛,被深深淺淺的埋著卻又不時冒出。
你以為自己不會哭的。幼年的感情早隨著母親離開你的那刻一同消逝,包括悲傷和淚水。
可是你的確哭了,將臉埋進他的懷裡的你不作聲的顫抖。
你隱藏的很好,至少周圍的人完全看不清真正的你。那高聳的孤塔堅固得承受了多年的波動,縱使圍繞在你身旁的眾人不曾看出藏在你那不常有表情的容顏底下的情緒。
而他卻看穿了,輕而易舉的。
崩壞的塔的碎片割傷了你的赤足,低頭望著傷口你詫異著那耀眼鮮紅。
Life grants only one wish per person,
(生命只給予人一次希望)
Seize my soul and make me yours.
(掌握我的靈魂讓我屬於你)
Walk with me barefooted on the gravelly sand.
(與我赤足步行在布滿碎石的沙灘上)
(生命只給予人一次希望)
Seize my soul and make me yours.
(掌握我的靈魂讓我屬於你)
Walk with me barefooted on the gravelly sand.
(與我赤足步行在布滿碎石的沙灘上)
曖昧不明的關係成了唯一綁住你和他的牽絆。
沒獲得任何許可的他看透了你這點令你煩躁不安,就像永遠蓋在肩頭的外套被風吹走時的瞬間的冷般。越站在遠處望著他和幾個草食動物談話歡笑,藏在你胃中的感覺就越像寒冬時被扔進冰水。
他轉過身,你卻不確定他看的方向裡有沒有你。
唇輕輕的蠕動,但他人站得太遠你甚麼都沒有聽到。
他說他愛你,用的是你不可能聽不懂的日文。
而當你只想佯裝自己沒聽見般、如以往的敷衍過去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辦不到。
無法掌控的感覺令你不安。
你對其他人說過唯有站在屍體上能讓你有安全感,聽見的眾人不是乖乖點頭就是臉色刷白快步遠離,沒人想到深究或想要追究。
只有他安靜的看著你,指尖刮過你的髮線說,輕輕的,你先遺忘他人,因為你怕自己被人遺忘。
被揭穿的感覺早被抹滅,獨留莫名的憤怒深藏胸口。像是尚未被判死刑的、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般的在心臟埋藏的地方隨著脈搏一次又一次的掩埋浮起。
其實你不知道這感覺是甚麼。
只知道你要它走。
給我離開。那天下午你對他說,咬牙切齒的。出乎常人意料的,他沒有震驚沒有想像中的匆慌,只是語氣平淡的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我不需要你,就算沒有你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你說,但不像是對他而是對自己那搖搖欲墜的世界,那已經無法再支撐任何假象的崩毀高塔。給我走開,滾回義大利永遠不要再回來,再讓我看到一次就立刻咬殺。
他沒有回答,那雙鳶色的雙眼卻緊盯著你不放。
建造塔的磚塊開始墜落,一塊接一塊的。
你在害怕甚麼?他說,手撫上你的臉卻立刻被打掉。下刻、在你反抗之前他緊抓住你的手,力道大得你以為會淤青。我沒有說過我要離去,而我也沒有那打算。
放開我。下意識的抵抗贏不過他的力氣莫名的引起你的憤怒,望入你的眼的他說我不會,語氣堅定。
我叫你放開我。你不悅的重複,緊咬著的唇滲血。他意外的強硬態度令你慌亂,雖然表面上的你沒有表現出來。放開。
他沒有放開你的手,但也沒有增加力道。
恭彌。他喚著你那已經很久不被他人提起的名,平時令你厭惡的溫柔中參雜少見的堅定。你別過頭不想看他的神情,卻掩飾不住你眼中的動搖。我不知道你在想甚麼,也不知道是甚麼讓你這樣想。我能做的只有用我的榮耀宣誓我不背棄他人,包括你。
包括我?
包括你。
End the loneliness as the time flies,
(寂寞終結如時光飛逝)
Come by this side if the dreams may come.
(相隨左右如夢境成真)
My blood shall swore my loyalty.
(吾之血將宣誓其忠誠)
(寂寞終結如時光飛逝)
Come by this side if the dreams may come.
(相隨左右如夢境成真)
My blood shall swore my loyalty.
(吾之血將宣誓其忠誠)
記憶裡的高跟鞋聲逐漸遠去。
帶著手套的手始終沒有再抱起過你,但你學會不在乎,像是她的存在與否在你的生命中不再重要。閉上眼沉睡的你已經不再記得那雙手的溫度,也不曾回憶起過。
熟識已久的人緊盯你的臉一段時間後說你變了,面對旁人的質疑眼神你不予置評的笑了,這種芝麻小事在你心中的重要性可能不足百分之一。
群集,咬殺。
你對說話的人說,裡面多得是他和你認識的人但你不在乎。今天的並盛可以屍橫遍野但卻從沒發生過,不是你想手下留情而是剛好沒那個心情。
最後一片殘櫻落下,抬頭只見一片枝椏綠意茂盛。
你換上夏季制服,獨留在肩上的外套像永久不衰的象徵,終於有一天你也必須將其取下,只現在它還可以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所以你沒想要改變。
黃色鳥兒立於肩頭歌唱,毛茸茸的身子意外可愛得讓你瞇起雙眼。
最後一通國際電話宣告了日期,手持話筒,你語氣平淡的說要就快來不要拖拖拉拉,嘴角隱約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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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滯留情感】
充滿內心的疑問,都只會等到對方已經不在身邊時,才會一個接一個如沉沒船隻裡的空氣般浮出。
今天的天氣不是晴天,今天的你注視空無一人的學校操場默默無語,試圖回想他在離去前說過的話,字句清淡如將一切都刮走的秋風又像足以凍結一切的冰雨。
也許我不會再回來日本、畢竟義務已盡。他說,神色平靜口齒清晰。
難得的訝異令你自手中的文件中抬起頭,臉色毫無變化內心卻波濤洶湧。為什麼?你說,口氣不像質疑反像逼問。
戒指爭奪戰已經結束,正如同我身為你的家庭教師這職責。他笑著喚你恭彌,一個很少被提及卻的的確確屬於你的名稱,那笑容卻讓你皺起眉,一雙鳳眼瞇成了黑線。
不有趣。
我沒有試著讓它聽起來有趣,事實就是事實,我相信這你很明白。
他的手指摸過你的髮稍,平時絕對會讓厭惡碰觸的你發怒的動作只令你的眉挑高了些。你知道他喜歡你的容貌卻從不曾過問,就算是這種時候也一樣。
……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幸運的話我應該可以在飛機上處理一些公事,這回在日本停留的時間意外的長,累積的公文大概已經把整個辦公桌給蓋住必須遷至別處了吧。
鳶色的眸子直直的望入夜空般的黑藍。
你忘記你說了什麼,只記得口舌開始乾燥心跳開始加速。你不想要他走,你真的不希望他走,雖然一直到他已經離開的兩三個月後你才知道這點但那已經不再重要。你的手抓著他的,他的唇貼上你的,如入秋麥田般的金黃填滿你的視界。
他親吻你,他低喚著你的名字卻沒要求你回報。激烈動作間你倆皆汗水淋漓,交纏的肢體間的陰影掩蓋了你無言的悔恨。
他最終還是要離去,這你很清楚。
所以他離去前你對他說再見,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你在心裡輕輕的說了多少次不要走。
※ ※ ※
夢。
所有一切都只是夢境。
他闖入你的生命,從十月十四日開始,算至戒指戰結束也不過短短數天。
他離開你的日子卻從一天兩天三天,跳至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太多發生的事情,太多不該介入的過往,你睜眼看著那群喜愛聚集的草食動物被捲入,最終將你扯進。你的舉止他的步閥眾人的過往,一次又一次的被打亂不再返。
未來不會是他們曾看見的未來,你也不會成為他們碰見的你。
但現在的你已經不再是過去並盛的大家所知道的你,他也不再是加百羅涅眾人認識的首領。
所以你讀著他的來信,拙劣的日文中夾雜越來越多的異國語言。沉默但堅決的猜測加上快被翻爛的字典,釋義一次後再次重複,直至你可以將其深記在心。
他過得很好,眼裡還是只有家庭及偶爾闖進的你。
你你你你你。
陌生卻整齊的漢字在紙上臂不斷的重複,恭彌、恭彌恭彌、恭彌恭彌恭彌恭彌恭彌…
Ti amo.(我愛你。)
鋼筆留下的墨跡龍飛鳳舞的無聲敘述被一次又一次的收入心底。
被允許進入會客室的人越來越少,與膽量無關純粹是你不容許記憶被人沾污,你們初次對打的頂樓也是,所有會勾起你殘留回憶的地方都成了別人的禁地。
你的日常作息沒有被改變,他的也沒有。
每天站在校門口登記咬殺遲到的學生的職責仍非你莫屬,與其它家族爭取利益迴避威脅也還是他需要面對的日常。
雙眼疲累視線模糊間你看見他坐在獨屬你的沙發上,一張口說著你已經耳熟能詳的字句。
愛してる。(我愛你。)
所以你回答了,微笑中帶著疲倦的你在看不見的他懷裡沉沉睡去。
※ ※ ※
春季的天氣沒有眾人想像中的美好,櫻花伴隨雨滴灑落滿地。
今日的並中沒有人,會客室也沒有偶爾會出現的腳步聲。站在校門口的你沉思不語,只讓傾盆大雨將你和整個並盛打得濕透,等著班機可能會誤點的他用傘擋下足以讓人全身濕透的水珠。
恭彌。
你沉默,任由嘴角勾起鳳眼瞇細,濕透的黑髮柔順的被趕來的他的手給撥開。
因寒冷而蒼白的嘴唇輕蠕。
Dino.
If the world can’t hold us anymore, I’ll be your eternity.
(若是這世界再也容不下我們,我會成為你的永恆。)
If your priority can never be me, at least become mine.
(如果我永遠不能成為你的第一,至少成為我的。)
(若是這世界再也容不下我們,我會成為你的永恆。)
If your priority can never be me, at least become mine.
(如果我永遠不能成為你的第一,至少成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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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留掌心的雪】
『喂。』
面前的人說,看不見的唇蠕動,語氣清淡得像是頭頂的天空。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不在的話…』
※ ※ ※
電話聲響起又切斷,答錄機亮起了紅燈之刻傳出聲音,冷靜且扭曲,悲傷卻無淚水。
『迪諾先生?這裡是阿綱…我想也許你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還是、里包恩說身為一個首領必須、必須…』
端坐在沙發上的金髮男人起身走到窗旁,尚未黃昏但天色已暗,過多的枝葉將茂盛的樹蔭襯托得沈重。
圓滾鳥兒輕啄玻璃,朝陽色的羽毛沾染上已乾硬的褐黑。在男人打開窗戶的那瞬間飛至他身旁,然後在男人能將其護在手心前精疲力盡的墜落至地毯。
『雲雀學長他、他…』
只溫柔的將不會動的鳥兒拾起的男人沒有反應。
他甚至沒有去動那答錄機的念頭,所以來自另一端的聲音仍持續著,雖然他已經任何沒有聽下去的念頭。
※ ※ ※
迪諾加百羅涅的辦公桌永遠擺著一張照片。
很多人質疑過照片存在的理由,更多人勸他拿下了事,免得對方有一天被拿來當成對付自己的把柄。已經稱得上中年的加百羅涅首領總是用微笑敷衍了事,除了拂塵外一次也不曾碰觸過相框。
不被容許碰觸的、珍貴的回憶被溫柔的捧在手心,時間只剩靜默。
「首領,北部那裡傳來消息,看來是希望您親自前往一趟。」
辦公桌前的男人抬起頭,仍舊俊秀的臉遮掩不住歲月的痕跡,眼角像是時光的惡意諷刺般被留下無法抹去的紋路。望了門口那跟著自己已久的部下一眼,他輕笑說這種日子是想凍死我嗎?語氣中帶了些詼諧更多的是無奈。
拖拖拉拉不知道幾年了,羅馬利歐還是沒有退休的打算。他總笑稱首領沒人看著令他放心不下,底下一群低層幹部笑得開心,卻沒忽略掉這名元老話中的含意。
「確認一下我近期的行程,如果有空閒的話再告訴他們我可能會抽空去一趟。」
注意到男人手中的手帕上沾了些看不太見的灰塵,羅馬利歐只是乾脆的對這名他侍奉已久的首領鞠躬後轉身離去,臨走前不忘了帶上門。
※ ※ ※
蒼白無色的天空正飄著雪。
看見黑髮青年的嘴角因為滿意而勾起的男人笑了,伸手用圍巾裹住對方的頸只因今日的氣溫是零下五度,無視瞬間出現在那人臉上的不滿。
『真該帶雲豆出來,上回看牠還蠻喜歡雪的。』
男人聽了只是笑,一頭金髮全藏在溫暖的毛帽下沒被六角的雪花沾到。兩人的寵物全留在旅館,因為安翠歐這變溫動物受不了寒,雲豆憑牠全身的羽毛也保不太了暖。
『只怕雲豆飛到一半因為太冷迷路了,風雪大時可不好找人、尤其是一隻鳥。』
『你想太多,牠知道該怎麼走的,又不像你走到哪都需要人陪。』青年的一雙黑藍鳳眼瞇起,身上披著的駝毛外套意外的暖和,剛剛才遞過來的圍巾還殘留著男人的體溫和氣味,熟悉得讓他忘了將其丟回給男人順便抱怨幾聲。
決定來這裡的是男人,不過起因卻還是青年,雖然後者從頭到尾做過的事情只有撇頭說不要,然後被男人拉著走。
『我記得恭彌喜歡雪的不是嗎?這時候的亞坪寧山脈正在下雪喔。』
男人這樣說,只怕那張臉比年幼七年的青年還要興奮,惹得在黑髮青年忍不住唸了他幾聲後也笑了。男人將青年摟入懷中,像是他此時在做的一樣,低聲的說恭彌我真的好喜歡你,不同的是現在的兩人氣息皆在寒冷中凝結成白霧。
青年將臉埋進男人懷裡。聽著對方難得喚出的、自己的名字令男人訝異的抬起頭,卻只見自己的戀人將臉埋得更深。
※ ※ ※
迪諾加百羅涅打從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在雲雀恭彌的心中佔有無人可比的地位,但從不曾利用這優勢來獲得甚麼利益過。
有甚麼必要?長相俊美得有如太陽神的他說,笑容燦爛得正如日日照耀德菲爾的光輝。我只做恭彌希望我做的事情。被喚名的人在他懷裡沉睡,外套蓋在肩頭、一頭黑髮睡得散亂。坐在對面的人輕啜下苦澀的雙濃縮,低聲道迪諾先生你真是糟糕透頂。
被惡意批評的人笑出聲,一頭金髮抖動得厲害卻沒吵醒腿上的青年。
兩人初遇時還很年輕,金髮男人只是青年,黑髮青年也仍是少年。青年已經是彭哥列重要同盟的首領,少年則是未來彭哥列首領的學長。
因為某個交集點,兩人相遇。
然後相戀。
這段戀情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沒有長到互許終身,也沒有短到形影不離。但不論是後來成為男人的金髮青年、還是蛻變為青年的黑髮少年身旁的人,都無法對這看似藕斷絲連的感情做任何負面的評語,只能順其自然的讓時光流動。
※ ※ ※
再也不會於空中翱翔的鳥兒靜靜的躺在紙盒裡,微睜的瞳孔已經乾涸,沒有光澤的深黑像是要述說甚麼般的黯淡無神。
鳥兒腿上的攝影機已取下,裡面的內容也早被電腦紀錄。何必要苦了牠,辦公室的主人對屬下說,語氣溫柔卻聽不出情緒。牠已經盡了責任,就讓牠好好安息吧。
螢幕上早不復還的人說著生前無法出口的話,玻璃裡外兩道淚光閃爍。
『繼續下去吧。』
青年的眼神冷靜得駭人,如深夜的黑藍眼眸裡藏著唯有男人才解讀得了的波動。
『我不要你的時間因為我而停止。』
※ ※ ※
義大利的冬天並不冷,但在靠近瑞士的北部,男人還是讓部下叫嚷了半天後才披上那件已經不再嶄新的外套,老舊的駝毛早有磨損但主人並不在乎。為什麼要?他笑說,忽視部下們驚愕的表情。
不斷落下的雪將世界染成無色的白。
男人獨自立於雪中,懷裡抱著用圍巾裹起的安翠歐,任由不斷降落的六角結晶體將他和他的寵物染成同色。
歲月已經流逝,男人的時間卻像靜止了般。縱使他的毛髮已變灰轉白面容留下刻痕,時間卻不曾移動片刻也不曾後退數米,他只是站在一旁望著喧擾的世間,眼神偶爾淡漠得如他已逝的戀人。
加百羅涅將會斷送在他手裡,這事男人早就知曉,卻已經不再在乎。
沒有甚麼可以再去在乎,縱使牽扯到家族也一樣。
「對不起,恭彌。」
望向無色的空的男人笑了,語氣溫柔得像是被喚名的人正立於其面前。
「我失約了。」
※ ※ ※
留言已結束,獨留冷漠的嘟嘟聲在安靜的房間裡無限循環,說過的話還在聽的人耳旁徘徊,卻進不去。
自未關上的窗將落葉和雨水吹進房的風刮亂了男人的金髮,他沉默的望入天空,卻只能在一片黑雲中找到扭曲的光輝。
轟隆一聲雷響。
沖刷著開啟的門窗,逐漸加大的雨勢迎合了男人的寂靜卻沒有反應無名的沈痛。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沒被擦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水、夾雜著看不見的淚。
那一整天,他都說不出話,只能無聲的回憶已經不會再來的過去。
『活下去。』無生命的螢幕裡,向來偏好死更勝於生的嗓音說:『活下去。』
※ ※ ※
擅自進入首領的辦公室不是羅馬利歐會做的事情。或者該說,年邁的家族元老除了公務外已經難得涉足於這在其他幹部眼中形同於禁地之處,理由無他。
除了主人之外,那房間的時光已經隨著某個如雲般難捉摸的人的離去而靜止。
幾乎不生塵的照片靜靜的置於加百羅涅首領的辦公桌上,裡面的兩人年輕得令目睹這一切的人感慨時光的流逝。對著鏡頭和笑得燦爛陽光的金髮青年,黑髮少年一雙鳳眼難得看得出笑意。隔絕的玻璃被人用油性麥克筆寫上Life is short, view every parting as the last.(人生短暫,每次分離都是訣別。),羅馬利歐認出那是房間主人的筆跡。
他轉身離去,帶上門只因靜止的時光不應與外頭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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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聲音走】
和昔日的短暫季節比起來,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也冷得特別快。眾人紛紛脫下了稍嫌單薄的衣物換上厚重的外套,微風吹來一陣足以將當地人寒徹骨的溫暖,也把遲開的花瓣吹散一地。
除了少數人物外不會有人靠近的西廂安靜無聲,陽光透過乾枯的枝葉和玻璃,在地板撒下一地光輝。
淺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將現實吸入呼出夢,闔上的眼瞼透不過光,瞳孔內紅與青混為一色。頭髮整齊的落在亞麻製的枕頭套上,上過漿的布料因覆蓋物的形體僵硬的折出曲線。
一個腳步、兩個步伐、三個足跡。陳舊的古鐘輕敲數下,是為下午四點。門被開啟床上的人沒有動靜,冰冷乾燥的唇緩緩的吐出微溫的氣息。
『Kyoya.』
※
Ever since when did we stop dreaming of everlasting love?
Starting from what time did we forget to stare at the starry sky?
Starting from what time did we forget to stare at the starry sky?
※
你不知道要如何愛,這你以為已經說得夠清楚,不論是對他人還是你自己。
歲月流逝你的時間開始靜止,清醒的時間不再,獨留微弱的呼吸證明個性強硬的你仍與單薄的肉體共存。無法得知是你死抓著軀體還是軀體拖延了你,看不見你的夢的眾人只能乖乖的掛上新的養分,任由肌膚上的色彩隨著落葉退色。
缺少脂肪的血與肉少了溫度,不用睜眼你已知冬季來臨,卻不知這是第幾個冬天。
記憶隨著時光逝去,已死的樹葉垂掛在枝幹上無法墜落。
其實你已經遺忘自己為何沉睡或如何,只知道那雙眼瞼沈重到無法、也不想開啟。
過燙的溫度自被握住的手掌心傳來,一縷垂下的金髮在你的指尖滑過。啊、又是他回來的日子。陷入夢境的你嗅到鹹澀的鐵鏽味,疑惑這次帶傷的是他還是別人。
他的聲音響起,低沉的嗓音在你的耳蝸中反覆振動。
他說他很愛你,他說就算你永遠不醒來也還是一樣愛你。你沉睡之前就說過的話,在沉睡之後還是繼續被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如老舊的唱盤。無形中將自己關起的你抬頭,只見字句如落葉般飄落在你身邊後緩緩燒毀。
只要一直沉睡,這裡就會是他永遠的歸屬。只要不曾睜開眼,他就永遠會回歸到你身邊。只要你的意識不曾清醒,他就永遠不會離開你。
既然如此,就不要醒來好了。
他仍然是你的,永永遠遠的屬於你,就連他的家族的人都無法將他自你手中奪走。你的,你的你的你的。
『Dino.』
※
Have we forgotten how shining were the twilight stars?
Where should we begin our journey of forever dream-seeking?
Where should we begin our journey of forever dream-seeking?